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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开文学家的门

2000-11-15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站在德国魏玛火车站前,我呆立半响,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走。魏玛火车站的规模很小,市容也不算宏伟,一点也看不出昔日魏玛公国的气派来。然而这趟我来的目的,不为堂皇的理由,既不观光也非办正事,只因德国文学两大师歌德、席勒当年曾在这儿,度过生命中最重要的创作时期。

站里站外,找不到旅客服务中心,这时候,我逮住一个看来和善的德国佬借问,他回答我:往火车站前的那条大马路一直走,旅客中服中心就在旧城区的中心。我赶紧接着问:“那么,歌德和席勒的故居呢?”

“这三处地方都离得很近。席勒的故居就在席勒街上,歌德的故居,则在隔壁那条街。”

这么简单,席勒就住在席勒街上!

当然,这些街名,想必是在文人过世以后才取的。

从街道的名称,我终于体认到,某些国家是那样看重他们的文人。我在慕尼黑、法兰克福和柏林,都曾经走过以歌德、席勒、赫塞和海涅等人为名的街道。

我在想,在台湾的每一座城市,都有中山中正中华中央中兴民族民权民生路,倘若能够取名李白街、杜甫街、陶渊明路,这些街名不是既好听又好记吗?

伟大的文学,往往也是一个国家的恒产。

六年前到纽约长岛作客,朋友偕我一道去拜访《草叶集》作者惠特曼的故居,确切的地址我们事先不太清楚,只好试着沿惠特曼大道直驶下去,竟很快找到目的地。而我这位在冷泉港实验室作生化博士后研究的朋友,定居长岛五载,他赁居的那条街叫“梅尔维尔”,不由得令我联想起那头赫赫有名的白鲸。在麻州,分隔波士顿和剑桥之间的查尔斯河,河上有座桥,桥柱造型似盐罐与胡椒瓶,叫作“朗费罗桥”。

从街道名称与作家故居的相互关系,可以看出即使是荒原、郊野,因为有了人迹,便赋予了这块土地一种生命的意义。尤其是这地方曾被纳入文学的背景中,或文学家的脚步曾在这儿驻留过,一旦沾染上文学的浓郁气氛,一个貌不惊人的小村,一条毫不热闹的街巷,在人们的心目中陡然升起了另一番局面。这与中国人“地杰人灵”的说法不尽相同,原指的是一个地方的风水佳,因而生出争气的子弟;然而在文学的领域里,当人杰时,地也会跟着产生灵气的。

追寻文学家的脚步,走访其故居,等于走入了伟大著作里的世界:一窥堂奥,这种人文式的旅行,是文学爱好者喜欢出外走走的目标。海明威生前有几年住在西礁岛,好奇游客频频上门来,害他不得不筑起一道围墙以保护隐私。索忍尼辛在1994年6月返回家园前,一家人在佛蒙特州隐居多年,招引许多读者去探访,使得当地的杂货铺只好在店门前竖一块牌子:“别问我索忍尼辛!”可见文人在世时,为了专心创作,多半闭门谢客,欲一睹其创作的环境,唯有等他们死了之后。

(上海文艺出版社,2000年1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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